中午，显德帝回来用膳的时候，苏婉问了下这件事。

显德帝笑道：“你不用瞎猜的，是我做的。”

苏婉先是有些惊讶，随后便觉得理所当然，恐怕也只有陛下能做得如此不着痕迹了。

“你就不问朕为什么？”显德帝见苏婉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完全没有多问，忍不住问道。

“你这么做，自然有你的理由。”苏婉笑道，“再说了，见她倒霉，我心里只会高兴。”

显德帝也笑了，想起于太后的小心思，唇边不由露出几分讽刺来，说道：“她以前就算做得再过分，过错再多，朕可以留着她，给她太后的体面。可是，她三番两次地针对你，又贪心不足，手伸的太长，朕的耐心早已经用尽，只是看在她以前对朕有几分照顾的份上，才勉强留着她。谁知道，这次朕昏迷之后，她竟然想策反了通禅师，另立新帝，如此大逆不道，朕岂能饶她？”

虽然显德帝知道于太后成不了大事，也知道她还没来得及行动，但有这种想法，已经是不可饶恕了，这是他绝对不会容忍的。

但是，他又不想让于太后这么容易死了，活受罪才是最大的惩罚。

“她想立谁？”苏婉听到这话，突然问道。

显德帝冷笑一声道：“大皇子、二皇子年纪大了，母族势力也不差，不好掌控，几位皇子也差不多，就算是母亲去世的六皇子，也被德妃抱养了，团团更不在她考虑之中。”

答案显而易见，于太后想要扶持的人，就是只剩下六岁的八皇子了。

苏婉听到这里，蹙了下眉头，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八皇子的生母，应该是杨才人吧？”

显德帝眼神幽深，微微点了点头。

这杨才人看起来一点都没有问题。懦弱胆小，安分随时，从不掐尖要强，甚至，他连对她的印象都十分模糊，只因为八皇子才记得她。可她却能在后宫中过得如云得水，不但没有被牵扯到宫斗之中，反而还能护着八皇子平平安安的活下来，这也算是她的本事。

按照慧心的说法，这位杨才人，直到她离世的时候，还活的好好的，不但升了位份，八皇子也进入了他的视线，据说，他对八皇子有些看重。

显德帝对这些话，虽说不全信，却也信了一半。他的确不希望一个母族势力强大的皇子登上皇位，若是八皇子是个可造之材，他也不介意培养他成为下一任君王。

显德帝想到这里，心中的怀疑，已经越来越深。

他突然想起，当初搜查后宫的时候，杨永就被夏嬷嬷服毒自杀和桐木人偶所吸引，注意力都放在了丽嫔身上，根本没有来得及检查杨才人住所，这未免也太巧了些。

夏嬷嬷故意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说不定就是为了掩护杨才人。

显德帝想得入神，苏婉也没有打扰他，直到他回过神来，苏婉才问道：“陛下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显德帝倒也没有对她隐瞒，说道：“朕有些怀疑，真正想要害你的人，或许就是杨才人，丽嫔不过是被人利用罢了。”

苏婉有些震惊道：“怎么会？我见她平时很安分的，何况，她不过是个小小的才人罢了，又如何指使得动丽嫔？”

她倒也不是怀疑他的话，只是感到有些不敢置信。

显德帝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对她有了解多少？若是她跟夏嬷嬷暗中勾结，左右丽嫔的想法和行为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据我所知，那夏嬷嬷十有八九是白莲教的人。”

苏婉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若是夏嬷嬷是白莲教的人，那跟她同一战线的杨才人恐怕也不例外。

白莲教的人，果然猖獗，竟然都渗透到宫里来了。

“若陛下的猜测是真的，那八皇子怎么办？”苏婉问道。

显德帝垂下眸子，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说道：“如果杨才人身份属实，那朕也留不得他。”

想到八皇子，苏婉面露一丝不忍之意，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显德帝却叹了口气说道：“有些人生来就有罪，你不必对此耿耿于怀。”

若是留下了他，等他将来长大了，未必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未必不会跟白莲教相勾结，图谋篡位。最重要的是，他绝不能容忍自己的子孙后代中，拥有逆贼的血脉。

八皇子就像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显德帝本以为自己的后宫很干净，至少不会像废太子一样，被白莲教渗透，还生下了儿子，谁知道，竟然有人在他眼皮底下隐藏这么多年。

若非这一次，她对付婉儿时露出了破绽，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这条隐藏的毒蛇。

苏婉见显德帝已经动了杀心，知道再劝也无用，便说道：“陛下，此事一定要查清楚，毕竟人命关天，万一弄错了，就是万劫不复，后悔都来不及。”

“这是自然。”显德帝道。

若只有一个杨才人，杀了就杀了，没什么可惜的。但还有一个八皇子，他就不得不慎重了。

“那丽嫔怎么办？”苏婉问道。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如果不是她自己想要对付你，又怎么会被别人挑唆，何况还是这种巫蛊之术，她同样该死。”显德帝冷冷说道，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她。

显德帝跟苏婉谈完话之后，很快就走了，他这几天事多，都没有休息的时间。

福王前天就已经到了，只是没有得到允许，就不得入城门，今天才被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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