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棋懵懵懂懂点了点头, 对驴一窍不通。不过，他听说过驴友。旅行爱好者自称驴友，就是因为驴吃苦耐劳。如果马吃苦耐劳，为什么不叫马友？嗯！

他心中胡诌了一番, 觉得驴好。

方棋听这位大哥的建议十分中肯，没有因为想赚钱就推销马，对其颇有好感。付完银两, 方棋用随意的语气问道：“大哥，你知不知道什么……尸体多的地方？越多越好……”方棋描述千尸谷的特点，“最好附近有山，可能比较偏僻, 少有人来往……经常发生一些邪门的鬼事什么的……”

壮汉倏然抬起头来：“小兄弟, 你问这个做什么？那地方可去不得，要死人的！”

方棋心中一亮，竟然问到了, 撞大运了！惊喜道：“真的有？是哪里？我有很重要的事！”

壮汉道：“唉！你说的地方是风摇山吧。风摇山到处都是尸体冤魂, 听说走近风摇山后山的三里范围，就活不成了。只有风摇派这种修仙门派才能镇得住。小兄弟，听我一句劝, 咱就是死，也不能死在那里啊。”

方棋噎了一下：“呃, 您放心, 这个我真不会去。”

壮汉生怕他想不开, 絮絮叨叨, 知道这位大哥没有恶意，方棋“哦哦”地听着，一边偷眼瞥向鸿元站在不远处，抱臂笑看着他。絮叨了半刻钟，才牵驴出栏，套上缰绳，放过了他。

方棋认认真真道谢，才道别离去。

领着驴晃晃悠悠走在路上，方棋问道：“你觉得大哥怎么样？”

鸿元不明所以，道：“什么？”

方棋道：“你看，世上有坏人，也有好人。大哥虽然啰嗦了点，不过人不错，是不是？像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鸿元热情缺缺，道：“是吗。”

方棋笑了笑，知道消除对外人的戒心一事急也无用，只能循序渐进。

远离人群，到了城外。鸿元笑问道：“只有一头驴。怎么骑？”

方棋道：“呃……不会。但是，我一看就会。”

方棋绕着驴观察，这，是一头大驴。不及马高大，但个头也不小了，到他胸膛位置，两侧没有坠蹬。方棋比划了半天，不知如何下手。好一会，才一只脚翘在驴背上，一只手抱着驴头，轻轻抚摸：“乖驴，别踢我。”

驴不听话，在原地拼命摇晃脑袋，身体也随之晃动。方棋挂在驴身上，以为自己要被晃下来的时候，忽然屁股被什么一托，这股力量非常大，轻松把他推了上去。方棋赶快坐好，尴尬地低头看鸿元。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双手，不像是一双孩童的手，他整个屁股都被托住了，怎么可能是小孩子的手！

那双手，还捏了他一下。

错觉吧！

方棋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用手比划了一下屁股，又目测比鸿元的手大多少。最后得到了十分不科学的结论。

将这个问题暂时放下，方棋往后挪挪，想让鸿元坐在他怀里，伸出一只手，道：“我拉你。”同时，身后贴着一句温热的身体，腰也被人搂住，回头一看，鸿元已经上来了。

“不要坐后面，容易掉下去，你来前面，”方棋道，“我抱着你。”

大的在后，小的在前，自己正好护着他。结果顺序颠倒，被保护的人就变成了自己。

鸿元不让他回头，一只手臂环绕着他。驴哒哒哒跑上了路。

走了一段路，身后传来鸿元苦恼的语气：“后面很挤。”

方棋看自己前面也没有多少地方，道：“那你往前挪挪。”

鸿元贴得他更近，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传来的草木香气，他真好闻。

在风摇山时，两人白天极少见面，晚上一起做饭打扫，不知不觉地到了睡觉时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安静的、长时间的无人打扰的时间，半个时辰，只在开始时零星遇到几名行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方棋慢慢觉得不太自在，开始苦思话题，相较于他的愁眉苦脸，鸿元摘下了两人的斗笠，一派神清气闲。在方棋看不到的地方放肆，仔细地观察他，手指虚空划下，透过衣服，勾勒出他漂亮的腰线。

看了会驴头，方棋道：“你见过倒骑驴的吗？”

鸿元道：“嗯，你说。”

方棋兴致来了，道：“八仙里的张果老，倒骑驴走。他的驴不是凡驴，据说是纸做的，却能日行万里。”

鸿元皱眉道：“没听说过。说他做什么？”

方棋道：“是一个神话人物，你没听说过吗？我跟你讲，张果老……说起他，就要先说八仙的故事，俗话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鸿元听出他是在讲故事，不由捏了捏额角，安静地听他说话。

时值初冬，天气寒冷。两人骑着驴，一个说，一个听。方棋手脚不动，很快就冷得厉害，鸿元则是热烘烘的，引得他往后面缩。

天色渐暗，远处有灯光亮起，两人很快找了一家客栈，吃喝完毕，躺在床上，方棋已经说完了张果老、铁拐李，进度停在蓝采和。鸿元听得认真，记性了得，偶尔方棋忘词抽查，都能对答如流。

讲完蓝采和，方棋把被子叠叠，趴在上面问：“你听烦了吗？”

看着他笑盈盈的眼睛，鸿元道：“怎么会。喜欢听你说话。”

方棋翻了个身，仰面朝上，看着帐顶喃喃道：“我小时候经常自己一个人在家，无聊了就玩拼图，看看书，胡乱看些光碟。有一次，我放了一张碟片，以为是喜剧片，结果是鬼片！把我吓得钻到床底下，不敢出来。那张碟片我才看了十多分钟，碟片的声音很恐怖，我不敢去关电视，只能捂着耳朵……一直到它自己放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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