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新裙子!
母亲今年才花了银子裁做的,她才穿了两回,纪瑶脸色发僵,直勾勾盯着那处地方。
她现在五官还没长开,脸蛋圆圆的,白里透红,挺秀的小鼻子,红红的嘴,此时看来,好像因为裙子被弄脏,难过的快要哭了,格外可怜。这让宋昀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心头一软,从袖中掏出方帕子递给纪瑶:“姑娘,你擦一擦罢,若是弄不干净,我赔给你,可好?”
声音温柔极了!
她何曾听过他这样同她说话?
曾经她费尽心机只为让他记得她,结果换来的却是无情的一瞥,甚至后来,连看都不会看她了。
纪瑶震惊。
这帕子要换在以前,早被她收了放在贴身的地方,指不定还时常拿出来闻一闻。
念头一起,她自己都觉得反胃。
纪瑶摇头:“万一弄脏了不好,我用自己的。”
她抽出帕子,仔仔细细的擦裙子。
一句都没有苛责潘文瑞,不像她的哥哥,已经怒目而视了,宋昀觉得这小姑娘真是温柔又善良,长得……也挺好看的。
宋昀寻常不喜亮出楚王的身份,也不喜欠人情,取出锭银子道:“看来也擦不干净了,重新去做一条罢。”
好大的一锭银子,闪闪发亮,怎么看,都得有十两重。
楚王殿下果然阔气,纪瑶心想,她的裙子也就几百文吧。
小孩子虽然讨厌,那公子却极为礼貌,纪廷元不想要。
宋昀道:“收着吧,不然我心中有愧,这瓷缸,你们也不必让。”
听到这话,潘文瑞哇的声又哭起来。
“瑞儿,你今日实在太调皮了。”这回,宋昀可不放任他了,淡淡道,“现在跟我回去,领二十下戒尺。”
“啊!”潘文瑞哭得更响了。
宋昀不理他,叫随从提着潘文瑞的后衣领,飘然而去。
纪廷元看着他的背影,赞不绝口。
“这公子温文尔雅,出尘脱俗,也不知是谁家的?”他才来京都不久,宋昀之前在灵州,自不认识。
这就是宋昀了,很容易就让人产生好感,这一世的哥哥也不例外,不过这是好事,总比讨厌宋昀,一心作对的好!
纪瑶趁热打铁:“既然哥哥觉得他不错,那以后见到了,一定要好好相处。”
纪廷元奇怪:“今日只是偶遇,往后未必见到的。”
“我只是提醒下哥哥。”
“你最近是做了多少神仙托的梦?”纪廷元敲敲她脑袋,“还总是教起我来了,我吃的盐比你走的路还多。”
这可是瞎说了,她是有上辈子的,还晓得了天大的秘密,哥哥拍马不及!
不过她也不准备告诉谁,什么书中人,她自己都觉得荒谬,只是身边有父亲母亲,哥哥姐姐,那么真实,那么温暖,便这样好好过下去吧。
总比死了好,那种难受,冷寂,她是再不想体会的。
瓷缸很快就送来纪家。
纪瑶让木香用石头在瓷缸里搭了一个小山,放上水,然后高高兴兴捧着老龟放进去,又琢磨着再在里面养一两朵碗莲。
等到夏天,开出花,肯定很有意趣。
不知不觉,马上要到端午了。
前世这一年的端午,她着凉染了风寒,姐姐在家中照顾她,并没有去观龙舟,后来就遇上选秀,入了宫。这辈子再也没能出来,死在宫里,从未看过白河的景色。
这回,她得保重好身体,不要得病了!
后来几日,木香就发现纪瑶总是穿得比较多,也不太出门,一直熬到端午,方才舒了一口气。
廖氏笑眯眯道:“来,吃两个新鲜煮好的粽子,等会去白河看龙舟。”
好多馅儿,都是母亲亲手包的,纪瑶最喜欢吃红枣馅。
纪月喜欢吃白米粽。
周嬷嬷给她们一人剥了一个,又拿来蜜糖。
等到纪廷元过来,纪瑶送上一只香囊:“哥哥,我昨儿才做好的。”精心绣了四君子的图案。
“就你这女红,也好意思做了送人?”纪廷元瞄一眼,满口嫌弃。
纪瑶大怒:“不要算了!”
纪廷元却又抢过来:“拿了我的乌龟,拿了我的水缸,做个香囊也该的。”
他戴在腰间。
纪瑶哼了哼,又笑。
纪月女红好,给家中每人都做了一个,此时也送上来,迎来一片夸赞,各自佩戴。随后,一家子高高兴兴的去往白河。
官道上马车络绎不绝,欢笑不断,到得那个地方,只见河两边熙熙攘攘,廖氏从车里下来,四处张望,都不知该去何处。
“母亲,就坐在这里吧。”纪廷元寻了一处地方,叫小厮铺放锦垫。
他们也带了不少吃食来,一一摆在上面。
远处已经有人在向他招手。
纪廷元眉飞色舞:“我去同他们喝酒了,就在那条画舫上,若是有事,过来说一声。”他快步走了过去。
“又去见那些狐朋狗友,”廖氏没好气,“这等日子,也不陪陪妹妹们!”
“男儿志在四方,你就让他去吧。”纪彰还是很喜欢这个儿子的,也很替他骄傲。他快三十才中举,而儿子十九岁就中举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没有比这个更让他高兴的。
廖氏揶揄:“那你怎么也不去,赶紧去四方吧。”
“我是老了,走不动,还是陪着娘子。”纪彰朝她笑。
两个女儿也笑。
廖氏脸红了,白他一眼。
就在这时候,突然来了两位宫人。
“福嘉公主有请纪大姑娘去清荫庭观龙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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