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确定年叔叔走了之后,才松开她,看到她湿了黏在身上的衣服被藤条抽得有好几处破裂,露出凝脂般的肤色,与斑斑血痕。
“莫染,你怎么样,能站起来么?”
周逸在外头隐隐约约听了大慨,心里大惊,冲进来的时候,只见年叔叔发了疯似的猛抽,而她则蜷缩成一团躲在墙角,双手护着脸,好像她父亲抽的最狠的也就是她的头脸,原先扎成一束的马尾已经是披散的杂草,看不到她的脸,不知道她伤得怎么样?
她缓缓抬起头,一张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额上有一条被藤条梢到的血痕,血丝正慢慢渗出,血珠挂在一边眉毛上似坠不坠,原本勾魂的美眸里一片空洞,呆呆地看了看他,借着他的搀扶慢慢站起来,往外走。
“家里有药么,你得换身干的,上个药……”周逸瞥了眼她几乎遮蔽不了后背的破烂湿衣,心脏狂跳不敢乱瞄,扶着她往椅子上一靠,慌忙说:“我去叫我妈过来帮你上药。”
她空洞的视线落在了厅里的长茶几上,忽然就直起身扑了过去那儿正躺着好几把同样款式的雨伞,透明的伞布,闪着金光的伞柄。
周逸一惊,上前扶住她,看着伞顿感愧疚,嗫喏着道:“对不起,莫染,我只是不想你继续和他纠缠,没想到叔叔会……”
他只是进她房间拿本书,不小心翻到了她藏在书柜顶上的一捆伞,想到会送她这些价值不菲的伞的人除了那个花花公子之外不会有别人,再想到她答应了自己不再和那个痞少见面,却暗地里收了他送的东西还偷偷珍藏着,就再也气不过,抱着一扎伞向她父亲告发她的恶行……
她的美眸闪了闪,抬起来望着周逸,声线早已枯涩:“原来……是你!”
就觉得奇怪,她父亲怎么会雨天出门又那么巧撞到她和应劭峰,原来是周逸带他来一场‘捉奸’的!
“莫染,我不是故意的……”周逸慌忙解释,却被她一把推开。
她的眼睛里流动着哀楚的晶莹,颤抖的手指着门口,道:“出去!”
“好好,我出去!你别生气,让我妈给你上药,晚点我再过来……”周逸只好先去叫母亲过来照顾她。
周逸跑了出去,她整个人萎顿在长茶几旁的地上,手无力地搭在那几把伞上面,既悔且痛。
年莫染,他送的东西你就应该丢进垃圾桶,而不是藏起来!这世上没有纸包得住的火,更没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何况,他那么明目张胆,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想追你,你还偷偷摸摸地藏着这些证据,不是自讨苦吃吗?
“莫染……”
一声小心翼翼的呼唤在大敞的门口响起,随即,一声惊呼伴着疾奔而来的脚步与气流,眨眼间就到了她跟前,在见到她抬起的脸时,好看的眉眼顿时被怒痛迷漫,一言不发,抱起她就冲出年家。
“劭峰……”她惊呼,双臂不由自主地绕住他的脖子,慌乱地:“你干什么?快放下我!”
“别说话!你流血了,必须尽快就医!”
他腾出一只手把她的脑袋往自己胸口按,用自己的头脸为她挡住无情的雨丝,脚下一点也不耽搁,迅速冲出狭长的巷子,身后传来周逸和周妈妈的叫唤以及追上来的脚步声,他却置若罔闻,将她放进跑车,箭一般驶离,留给周逸的是一片白茫茫的水花。
眼见他绝不会放她不管,她便也不再叫嚷挣扎,整个人窝在座椅里,任由命运将她带往不可预知的前路。
他将她送到了一家私家医院,交代他们给她上最好的药,包扎好伤口,换衣吹干湿发一身清爽之后,他才进来。
他仍旧是像水里捞出来似的一身湿漉漉,湿发黏在额头上,眸光阴鸷,透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深沉。
“他打你,是因为我?”他问,语意森凉。
她点头,复又摇头,“主要是因为我错了。”
她错了,错在知道他的心意却没有一开始就斩钉截铁地斩断他的念想,错在不该被吻了之后还心软继续当他的家教,更不该被他以中考威胁就妥协上车,给了他又一次机会的热吻加深他心中的执念,最错的是不该藏着他给的伞,而是应该在第一次他送伞的时候就要当着他的面无情丢弃……
事实上,真正的错误是她从来没对他狠下过心拒绝。
所以,爸爸骂的对,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如果她够庄重自爱,他就不会盯上她!
如果不是她招惹他勾引他,他怎么会穷追不舍?
如果不是她欲拒还迎,嘴上拒绝,手里却继续收着他给的东西,他怎么能不觉得这是种暗示而不愿放弃?
如果……
一般在没第三人的时候,都喜欢靠得她很近趁机摸摸手摸摸头占点便宜的少年,这一次离她很远,像是身上带着病菌不想传染给她似的,站在门口处,注视着她,眼神从阴鸷森凉慢慢转成自责心疼,最后,壮士断腕般,一股悲痛决绝的气息从他身上发出。
“我明白了。”
他僵硬地点点头,“我承诺,从今天开始不会再去打扰你,但愿你快乐、幸福……如果周逸对你不好,我将回来夺取你,不计一切手段!”
他的承诺让她惊诧,等她回神,他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只留地板上那一滩水迹,证明他来过,证明那一番话并非她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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