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乔由已经选好了弟子, 但清风楼里面的人依旧很多。他们皆是密切地关注乔由的举动。

所以，也看到了站在雅间门口的谢枝枫。

被选中进入雅间的人出来后都离开了, 只剩下谢枝枫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那里, 怎么想，也觉得谢枝枫心里藏着什么别的心思。

“那家伙还站在哪里干什么, 难道还死皮赖脸地不肯走吗？”

“先前乔由大师亲口跟他说话，我还以为这个人会成为乔由大师的弟子呢，没想到啊。”

种种的议论声在春风楼内响着, 那个长相平凡的少年却无动于衷。他似乎完全没有听到这些闲言碎语, 漆黑的眸子在看到穆泠的那一刻起亮了起来。

似乎漫天的星辰也随之亮了起来，那双眼睛说不出的明亮，也说不出的幽深。

只是, 很纯粹。

里面似乎只包含着一种真诚的情感。

就连穆泠也微微怔了一下, 只是这种情绪转瞬即逝。他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只是沉默地看着谢枝枫。

显然, 谢枝枫已经很熟悉穆泠的性子了。他从储物戒里面拿出来了一件法衣, “这是我……无意间得到的, 想要送给你。”

穆泠的目光落在了谢枝枫手上拿着的那件法衣上面。

这件法衣其实品阶并不高，但样式极为好看, 通体冰蓝色，特别能够抓人眼球。

而穆泠对此十分熟悉，这件法衣是谢枝枫自己炼制的第一件灵器, 在遇见了女主之后将其送给了后者。

看着穆泠冷冷淡淡的反应, 谢枝枫又补充了一句, “之前你帮了我，我很感激。”

这话明显就是匆忙找的借口，穆泠又看了这位小说里面的男主一眼。小说里面，谢枝枫一直是个性格沉稳的人，可现在他神情之中却有些局促和拘谨。

“谢枝枫。”

谢枝枫听到穆泠轻轻地喊出了名字。他看着穆泠伸出来了那双纤长的手，后者将那件法衣收下了。心里面还没来得及涌现出愉悦，谢枝枫就听到了一道不带情绪的话语。

“你喜欢我？”

谢枝枫微愣了下，他依旧在看着穆泠。穆泠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谢枝枫看着那双似乎什么都装不进去的眼睛，突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穆泠将那件法衣收进了储物戒里面，他并没有执着于那个回答，只是用清透的眸子直视着谢枝枫，“不要对我好，不然你以后会后悔的。”

说完这句话，穆泠就要转身出清风楼。

系统难得的沉默了起来，他看着穆泠前往了他这行的目的地，天汇城。

天汇城和石窟城之间离得并不远，穆泠过去的时间很凑巧，令拧刚刚屠了城。

以前充满生机的城池一下子就变成了死城，地面上面尽是人的残骸。血腥味扑鼻而来，穆泠看着地面上的一摊摊血迹，眉梢微微向上挑了一下。

穆泠从储物戒里面拿出了一个面具，然后缓缓地将这个面具戴了上去。

令拧虽然失明了，但依旧可以通过神识来观察事物。

循着气息，穆泠走进了天汇城内的一条街道。

令拧就在街道的中央。只是他现在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样子，唇红齿白的男孩站在那里，他脸上白白净净的，就连衣服也一尘不染，和周围的一片血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宿主，你准备怎么做？]

[我能够明白令拧现在的想法。]穆泠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令拧，[像令拧这样沾满罪恶的人，十分讨厌那些光明的存在，这会让他不甘，让他嫉妒。]

他和原主齐名，但假的就是假的，不论令拧伪装出来的样子多么像一个好人，他都知道自己的心已经烂透了。

哪怕在压制，他在原主面前也感觉是卑微的。

所以，令拧要将原主从上面拽下去。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会有一种微妙的平衡感。

[但他却又很爱那样的人，因为人在黑暗中总是在祈求救赎。令拧在等他的救赎啊。]穆泠的声音突然顿了一下，[就跟以前的我一样。]

又有人进来了。

令拧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眼前变成了黑暗，令拧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自己过去时的记忆。他的体质一直都是残缺的，在令拧小的时候，他的体质隐藏了起来，他也便一直没有被测出来灵根。

“还真的是废物，真不知道掌教怎么会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小瞎子，小瞎子，猜猜我在哪里呀。”有人在打他。

那是令拧小时候经常被迫玩的一个游戏，只要他没有指对人，他就要挨一下打。

令拧曾经被人带到了后山树林里面，他什么都看不见，也没有一点点的修为。他就那么一点点地摸索着往回走，可是始终找不到回去的路。

他爬不动了，没有力气了，身体上被磕了各种各样的血痕，终于在临死前碰到了一名恰好去后山的修士。

那个将他丢下后山的人却笑眯眯地对他说，“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令拧你不在意吧。”

被埋藏在心底深处的记忆被一点点的唤醒，令拧感受着自己体内空空的灵力。站在街道中央的男孩突然哭了起来，晶莹的泪珠不断地往下留着，令拧的声音里面出现了惊恐，“有人吗，有人吗，救救我。”

男孩磕磕绊绊地往前跑着，他经常摔跤，小手四处摸索着，他似乎害怕极了。在不知道经过了多久之后，令拧终于碰到了穆泠。

任何看到他现在这副样子的人都不能活着。

小男孩将有些空洞的眼睛抬了起来，声音里面既带着喜悦又带着害怕，“你是谁？你能救我吗？”

[宿主，你想要的救赎是什么？]系统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了这个问题的。

穆泠看着令拧，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想起了前世那些自称爱他的人。

“穆泠，你为什么能够这么无情无欲。”那些人眼神中全是疯狂，“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啊，为了你，我真的付出了很多很多，为什么我就得不到一丁点的回报呢？”

“穆泠，我已经为你疯了。我爱惨了你，也恨极了你，你的心里为什么就不能给我留下那么一点点的位置，只要一点就够了。”似乎有人赤红着眼睛向他说道，“因为你，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求求你了，不要对我这么无情。”

“你想要我怎么救你？”穆泠这样问令拧。

[我曾经很希望有人能跟我说一句，没有心不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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